鮟鱇魚鍋

这地球没了小猫小狗能转?硬撑罢了

岁月稠(下)

(ESA)

 

05

 

缓过劲儿来后他觉得憋屈,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儿在Elissa嘴里就只有一句“挺好的”。他还觉得自己傻逼,一把年纪了被小姑娘一个字给撩得心猿意马。

老E一直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挺对不起Elissa,哪有姑娘会像她一样打上几千个小时的射击游戏,说着自己是超级英雄还把微冲视为真爱,最后把自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搞得全是病。

有人说老E很了解Elissa,他自然也承认。他知道Elissa打游戏的习惯,吃饭的口味,喜欢的明星甚至是她藏起来的性格脾气。

然并卵,老E只怪自己当年热血冲头好逞口舌之快,口无遮拦不说还得理不饶人。知道Elissa过不了关不帮她反而嘲笑她蠢,知道她吃辣喉咙会痛也不阻止,知道她怕鬼却诳她拉着她玩恐怖游戏。

简直注孤身。

以前尿姑娘岔他说你他妈的是怎么遇到这么好的姑娘的我操?你这情商为零的自闭儿童是怎么遇到这么好的姑娘的我操?妈的傻人有傻福。我玩个游戏当电灯泡发的光能照亮全世界了操。

老E回击说你滚,别把我们高尚的革命友谊说得充满酸臭味。

Elissa嘿嘿地笑,笑完老E笑尿姑娘,笑够了跟上一句就是,我们这可是社会主义坚不可摧的红色友谊。

尿姑娘气得直砸鼠标。

老E大手一挥说行了行了赶紧打,我还要睡觉呢。

那一晚也不知道有几分实话几分谎话。

现在老E想想觉得经历过的很多事都可以归结为“活该”二字,说谎活该遭报应。

这会儿店里没人了,只剩哔吧啦吧的背景音乐还轻轻地响着,细碎的雨水从玻璃上滑下来在桌上拉出长长的影子。直播还在继续,Elissa的声音还在耳机里念念叨叨,老E实在受不住店里服务员的目光,去买了杯咖啡叼着吸管装模作样。

Elissa被问到要在上海呆多久时她说这周末就走。

“对了!我这次从浦东机场走呢,为了坐坐磁悬浮特意选的飞机。”说完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两声,“想捕捉野生的Elissa的小伙伴别跑错了,是浦东机场哦。”

老E被咖啡呛了个正着,苦得浑身一哆嗦。他知道Elissa是在说他。

那也是一个夏夜,蝉鸣连连人心浮躁,游戏里枪声怪叫不绝于耳。在安全屋里弹出战绩的时候Elissa问老E刚才为什么不等她,明明可以不用planB的。

老E说毛线我不等你,你不等我好吧?

Elissa一头雾水刚想开口老E就拿了个医疗包扎进尸潮里,留给她一个在地上平移的背影。她权当老E是被Jockey骑了一晚上骑得精神不正,补好子弹就跟了上去。结果老E走错了路,四分钟不到打出GG。

谁说自己从不带错路的?你在干什么啊?Elissa趁着黑屏问,配着游戏音效颇有大义凌然的味道。老E没出声,只是蹦来蹦去还不停切换主副武器。

要是不想玩就不玩了行不行?明天再打吧。Elissa放缓语气。

你还记得你去成都那次吗?老E突然说。

当然记得,干嘛啊?Elissa觉得莫名其妙。

那天早上你给我发消息之后我就定车票去成都了,我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。

走之前我还特地去买了金黄蜜枣想带给你,你不是总咳咳咳的吗。

你知道我在车站里站了一天就怕错过你的车有多傻逼吗我操,连保安都觉得我可疑。妈的那时候我手机还欠费了,等到晚上连回武汉的车都没有。

结果你人呢?影儿都没见着。你说是我不等你吗?难道他妈的不是你不等我吗?

Elissa愣了一会儿说你傻呀,你不会看时刻表吗?

他俩吵了足足三十分钟,最后发现老E去的是东站Elissa去的是南站。

 

06

 

第二天乌鸦问老E去干嘛了,老E说去看电影了。乌鸦摇摇头说没品尝到我和Elissa的厨艺你错过了全世界啊老E,老E冷哼一声说谁稀罕。

老E在上海呆了大半个月,著名的景点他都转了个遍。加上天气临近夏至,每次出门他都像化了一样,所以旅程的后半他打算做个家里蹲。

老E在乌鸦家里过得悠闲,乌鸦家的电表嗖嗖直跳。

日子过得跟龟爬似的,那天他刷完微博闲来无事,于是摸出手柄坐在电脑前选了款没见过的游戏玩。屋里没人安静得像是要见鬼,老E犹豫要不要开直播沾沾人气,他刚想发微博征求征求广大人民群众的意见,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。

是Elissa的。

 “喂,是我。老Ē,我今天回家。”她说,背景里有远远的人声,“要不要来见个面?”

老E举着手机愣了半晌。

尿姑娘说得没错,老E就是一个情商为零的自闭儿童,网络上那个威风八面,争强好胜的EdmundDZhang只是他本人过分放大的一个影子。他害怕与生人交流,又畏惧扎进人群里。这点老E非常清楚,所以他找尽各种理由推脱线下活动,过分精明地拉开自己和他人地距离,好在小粉丝见了他的自拍也就不再追究。

乌鸦是第一个跨过那道墙的人,老E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。然而现在又有个人带着多年以来的期待,轻轻一句话,理直气壮地要拉他出来,口吻客气实则不容人拒绝,逼得他无处可躲。

“你个二。”老E缓缓开口,语气僵硬,“我不会再上当了!水产王不会被同一个招数打败两次!”

Elissa笑了两声说,“我不骗你,我真的在浦东机场。”

老E看了看窗外,窗外阳光亮得晃眼,树叶蔫得皱缩。四下安静,只有听筒里传来微弱响声。

“太热了,不去。”他回过头盯着屏幕出神。

那边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,“我就知道你不会来的。”Elissa哼哼唧唧,“乌鸦还说你改过自新了呢。”

“毛线。”老E说得自豪,“我是那种会轻易改变自我的人吗?”

“好啦好啦。”Elissa又忍不住想笑,“我先挂了,免得接不到我妈的电话。”

挂了电话老E也没了打游戏的心情,多年前的情绪好像又浮了上来笼罩了他,“妈的。”他打开网页查了查去浦东机场的路线,上海杂如蛛网的轨道交通看得他头大。老E对着电脑思忖半天,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订了辆出租车。

出租车师傅说“小伙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,啥也没带是去机场接人的?”

“不是不是,送人。” 

“送人两手空空的可不合适啊。”

“那怎么办?”老E苦笑。

“上马饺子下马面知道不?”司机不答反问。

到了机场老E又是一脸懵逼,光是航站楼外来来往往的汽车大巴他就能想象出楼内得有多少人。况且他对上海浦东机场并不熟悉,可以算是从来没去过,成行成列的窗口惊得他倒吸一口冷气。

机场里凉如秋日,老E刚下车还没察觉到,现在呆愣在原地他只觉得原先出了汗的地方一阵寒意。打了个哆嗦,他拿出手机回拨了电话。电话嘟嘟嘟地响,响得老E心慌。

“喂?”

“我在机场,你在哪?”老E没等Elissa多说,开枪似的蹦出一句话。

“我天!”那头一声惊呼,“我在…我在安检口。”

老E举着手机往安检口走,没走几步看到不远处吵吵嚷嚷,有个年轻姑娘的身影浮浮沉沉。她推了两个箱子还背了个包,背带在她裸露的肩上磨出两道印子,裙摆下的膝盖和行李箱磕磕碰碰泛起一片红,长发垂在胸前挡住大半张脸。她边歪过脖子夹着手机边往外挤,旁边其他乘客都是一脸关爱傻子的表情。

老E气沉丹田拿出当年他跑操时喊口号的架势喊了一声,“ELISSA!”

那个姑娘手里动作一停,抬起头来,刘海下露出一双清澈湿润的杏眼看向老E。看到老E后这双眼睛一弯眯了起来,在灯光下迷迷离离的好像把这么几年的岁月都含了进去。

Elissa直起腰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,腕上的珠子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她不做声,脸上红了一片。

互相瞪了一会儿,老E开口。

“走,我请你吃面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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